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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据理力争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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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在家的余又朵接到了一个固定电话,原来是组织部武副部长打来的。

“我们最近走访了好几位同志,大家反映你父亲人确实好。但是,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给你父亲定过抑郁症呀?我们也没有听社会上普遍这样议论。”武副部长说。

余又朵突然接到有关部门主动打来的电话,没有思想准备。她脑子快速地思考,说:“你们去问了李剂梁副市长了吗?当年没有会议记录吗?”

“我们去找他了,李市长说,他都不记得这个事情,更没有会议记录。”武副部长说。

余又朵愣住了,思考了一下说:“不会吗?那么大的事,他不记得?”

余又朵想李剂梁副市长不承认也没有办法,她就说:“这样,过去没有给我父亲意外定性,现在定性不也可以吗?”

“这个事情你和统战部的林副部长说,他解答。”武副部长说。

“你好!余老师。”林副部长接过电话,很客气地打招呼道。

“你好,林部长,我父亲这个事情,当年没有处理好,主要原因是家人不知道实情。当年单位应该有意隐瞒了,没有做好善后事情,留下了问题。麻烦你们现在处理,真的抱歉,辛苦了。”余又朵客气地说。

“我们处理不了呀,不存在隐瞒,你父亲在家没有说工作的事情,是他个人的工作作风,那个会议也不需要保密的。你在档案里看到的对你父亲的几次奖励也不能作为评‘因公牺牲’的理由呀。”余又朵没有想到林副部长在电话里就这么轻易地否定了她的申诉要求。

余又朵听了有些不理解:“你说我父亲在统战部工作七年三次奖励,优秀党员、党风建设先进个人、统战系统先进个人都不算依据?那你觉得什么算?”余又朵反问。

“必须要媒体报道先进事迹。”林副部长说。

“啊?怎么可能,每个评‘因公牺牲’的人都要媒体报道呀?你说不算就不算呀。”余又朵有些恼火了。

“是的,我这个人比较实在,我说实话,你这个搞不成的,不要搞了。三十年前的事情,没有办法搞。”林副部长说。

“难道我的申诉内容不属实呢?我父亲的工作作风,两天后的会议,医院的病历?”余又朵问。

“哦,没有说你的申诉内容不真实。我们都很辛苦,顶着疫情走访,知道了你父亲人确实是好,我们不否认。但是你的申诉要求,我们不能满足呀。”林副部长好像语重心长地说。

“电话里不好说,我明天就去你单位找你吧。”余又朵说。

挂下电话,余又朵有些恼火。爱人李仁木在旁边听到了,担心起来,想分析单位可能抛出驳回申诉的各自理由。

余又朵说:“没有办法分析,见招拆招,我们也不了解他们掌握了什么信息。更不知道他们办事的原则与尺度,虽说有政策,但是解读就有很大的主观性,无法预测。”

“你说的也是。”李仁木点点头。

余又朵说:“但是,他们怎么处理,都要尊重事实吧?不管是我爸爸勤勉的工作作风,还是我爸爸为公发生意外都是实情呀!他们要如何抹杀?”

第二天一早,余又朵与爱人就去了统战部找到了林副部长。余又朵一看,林副部长表面上很热情,但是内骨子里少了点宽容与温情,多了点刻板与冷漠。

林副部长礼貌地招待余又朵夫妻俩坐下,对余又朵说:“你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但是你们的这个要求肯定不行。人都不在单位死的,而且三十年前的事情,怎么可能评‘因公牺牲’?这一点就否定了。”

“那你觉得,我父亲大清早走到去单位的路上干什么?”余又朵问道。

“我不知道,连公安都没有结论,我怎么能判断呢?”林副部长公事公办地说。

“你们没有去医院问吗?”

“我们去了呀,和你提供的材料差不多。”

“医院没有给我的是什么?”余又朵问。

“医院解释,有些是医学上不需要公开的,就不能给你们,连我们也不能看。他们说了按理三十年前的资料可以毁掉了,已经过了保存期,没有义务全部给你看。”林副部长说。

看着林副部长一脸好像秉公办事的自信表情,余又朵没有丝毫退缩。

“与我父亲意外事件有关的资料,一点也没有吗?为什么病历上改写那些莫名其妙的字?与入院时的冠心病有关系吗?你们深入调查了吗?”余又朵问道。

“写字的人都死了,我们怎么调查?三十年过去了,很多人都不在了,谁知道呀?”林副部长装糊涂说。

余又朵想自己是不是做事太冲动了?为了早点知道父亲意外的真相,跑去找了当年父亲的主治张竺梅医生,当时承诺不把张医生牵扯进来的。不过又想也不后悔了,因为她不去找张医生,即使统战部的人找到张医生,张医生也可以像李剂梁副市长那样,以时间长不记得,避免牵扯进纠纷。余又朵感慨,人性在正义与利益上,看来都会选择利益的。

“但是,两天后是有会议呀?”余又朵说。

“这个我们不否认呀?但是,谁说他一定是去单位?你要拿出证据呀?比如谁通知他去单位,或是他与谁打招呼的。”林副部长说。

余又朵给他问住了,不过她横下心说:“台办就他一人,谁通知他?好,我去找或者求当年的主治张医生,如果她能证明当年我父亲打招呼去单位,你们就追认我父亲‘因公牺牲’?”

这下把林副部长愣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又恢复平静,说:“即使证明你父亲与医院打招呼说去单位也没有用,去单位就一定去工作呀?也有可能拿私人物品。”余又朵听了更生气呀,但是她忍住了,她想也要允许他人提出不同的意见。

“我父亲住院有四天了,他拿私人物品不告诉家人吗?有私人贵重物品会放在单位吗?何况我父亲如此清廉怎么可能有贵重物品?”余又朵脑子快速地转动,反驳道。

“即使如你逻辑推测,你父亲是去处理工作,你父亲也定不了‘因公牺牲’,因为‘因公牺牲’必须要有突出的情节,比如抗洪或救险中。”林副部长没有想到余又朵如此会反驳,拿出最后的杀手锏。

“那你们不就是故意提高门槛,设置障碍吗?”李仁木听了,火气很大地说。余又朵制止了爱人,她想事还需要他们做,没有必要马上搞僵。

“你这样说,我不认可,89年民政部的条文上说的是上班途中发生意外可以追认‘因公牺牲’,你为什么要限定是抗洪抢险呢?”余又朵努力保持平静地反问道。

“就我知道的我们区公务员认定的‘因公牺牲’都是在抗洪抢险中,要有突出的情节。”林副部长肯定地说。

“革命工作情况复杂,过去有的地下党被特务暗杀还被追认‘革命烈士’呢,一定要抗洪抢险吗?要所谓的宏大情节吗?”余又朵针锋相对。

“我就不能理解,我父亲一辈子勤勤恳恳,你们为什么不维护他的利益?过去错了为什么不能改?你们的工作原则难道不是以人为本吗?我不懂……”余又朵很悲伤地继续说。

“我们冒着疫情去走访、核实,也是很重视你的申诉呀?但是‘以人为本’也要有事实吧?不能凭同情呀。”林副部长略带微笑地说。

“当然,非常感谢你们的辛苦!你们不是了解了事实吗?你们走访中大家对我父亲评价如何?我父亲是焦裕禄式人物不是事实吗?当年‘对台办’就他一个人不是事实吗?有首届台湾家属会议不是事实吗?”余又朵一口气责问道。

“这些都不构成‘因公牺牲’条件,如果构成,当年就认定了。”林副部长好像为难地说。

“当年不是蠢就是坏,与客观事实是严重不符合的。”

“哦,哦,你觉得人家都比你蠢、坏?”林副部长带着微笑着说。

“难道不是吗?家里人一点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蠢!医院、单位也省心,坏!有谁对我父亲负责?”余又朵激动地站起来说。

他俩就这样争论着,几乎不相上下,谁也没有说服谁。余又朵庆幸自己有一定的文化,如果是姐妹来肯定说不过林副部长,会打退堂鼓的。

林副部长最终没有说服余又朵,只好说:“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我们立场是一致的,再说,又不需要我们拿钱,大家为什么不维护你父亲的利益呢?”

“实际上就没有呀!不是蠢就是坏!”余又朵悲愤地强调说。

林副部长没有接话了,说:“你再想想,我是为你好,你不要钻进去了,影响你现在的生活,等我们电话。”

余又朵觉得林副部长很滑头,表面上很热情,好像把你当自己人,掏心掏肺,实际上就是忽悠你放弃。

余又朵夫妻俩离开了统战部,余又朵有些沮丧,也有些恼火。爱人安慰她说:“刚才你反驳都非常好,他们也不否认你爸爸工作非常认真,甚至都没有否认是去单位的。”

“是的,我分析他们知道真相,就是家人当年太蠢了。”余又朵心又痛起来。

“他们现在又搞高标准,这个就有点不近人情了。”李仁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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