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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6 章 拙慕九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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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火,略动一动就是一身汗。

李承泽下朝回府,想沐浴换洗,又怕白露突然而来,想一想换了地方,孰料他沐浴完毕收拾齐整,人还没有来。屋里呼吸可感,静得人发慌。怪事,以前他偏爱独处,从未有过这种,觉得屋里安静得待不住的时候。

他坐在卧榻上,靠着软枕读书,不到一页,便心不在焉起来,听一听鸟叫虫鸣,看一看盆中半化的冰,无聊中透着烦躁。

虫鸣愈响,他张口唤人进来,预备要他们粘去外面吵闹的小东西,正要说话,只听得一阵异响由远而近。不多时,白露穿着一件清凉的水绿色裙子,鹅黄衫子,推着四个轱辘的古怪车车进来。

她近来热衷装扮,绫罗绸缎,锦绣丝纱,或天青水绿,或云蝶百花,配饰也是一天一个花样。今天她把所有头发挽起,图个凉快,发髻边不似往日兔子蝴蝶、珍珠白玉,斜插几朵鲜花,一些小花作配。

她一进来,明媚的笑脸,像裹着盛夏骄阳的热意,将屋里冰块耗尽生命带来的清凉飞速烧尽。白露先不着急说话,直奔冰盆边弯腰蹭凉。

趁着这个空挡,小厮躬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添些冰来。”他说完这句,看向白露推来的那个小车,黑袍轻快的从里面跳上榻,凑近冰盆卧下。他一笑说:“这要是陈院长看见,可不得了。”

“人家哪有那么小气,这就是给他做轮椅的匠人做的。怎么样,是不是好极了?这以后就是黑袍的专车。”这时黑袍喵了一声,白露便很欢喜:“你看,它也说喜欢。”

小厮将盆中换上冰块离去。白露降下了温,欢快的脚步来到李承泽身边,靠上去想亲一亲他的脸颊。李承泽歪歪头躲过去,说:“热。”

她逼近一寸,他往里挪一寸,终于白露扫了兴,哼了一声,离开了他。李承泽刚坐正,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而复返,在他脸颊印上响亮一吻,而后火速跳开,让全力来抓她的李承泽扑在榻边。

听见她清亮的笑声,李承泽很不自在,后背激起一层薄汗,但他以过硬的心理素质,面上分毫不见尴尬之色,背对她靠去小几上,感觉到冰的凉意,吃着葡萄,心绪方平。

白露垂首拿出荷包里的手绳,坐在榻边一手环住他的腰,另一手将手绳上的紫玉贝壳给他看,“看这是什么?”

李承泽知道是送给自己的,多云转晴,放下书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故意说:“河蚌?”

“蚌什么蚌?是贝壳,这就叫‘一辈子’。”白露拉过他手,给他戴在腕上。

李承泽方才看见,她腕上也带着一个,同样的紫玉贝壳,只是他这个稍大些,手绳是蓝色,那个是一种浅浅的红色,配合通透的紫玉。

一辈子么?他心中窃喜,摸出怀中的簪子,不动声色地簪在她发髻里。白露焉有不觉之理?她伸手摸一摸,有温热的体温,似乎是朵花。她跳下榻,快快乐乐跑去镜边细看。

是一支碧玉花簪,汪绿的颜色,好像是凝聚了满山翠色而来。

见她看罢过来,等待反馈的李承泽问:“喜欢吗?”这是一块他母亲淑贵妃压箱底的玉料,因她不在这些外物上留心,完好保留至今。如今,经过他手,从一个他爱的人手中来到另一个他心爱的人手中。

白露扑进他怀里,撒娇:“喜欢,但还是更喜欢送东西的人。”

久久没有回应,白露抬起头来,看他,说:“又怀疑我?”

李承泽尽量不带主观情绪,“你一日间,大半时刻都不见踪影,我也实在是很想信你。”但是没法信。

“我已经把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你身上了。”见他脸上似有不乐,白露放软了话,道:“好嘛,以后会再多点时间陪你的。其实不在你身边,我可想你了。”

只有没事做的空闲时才来找他么?但凡有别的选择,就不会想到他是吧。李承泽只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目光落在黑袍的专车上。不用说,肯定是范闲找的匠人,他一问果然如此,更不肯看她。

白露左哄右哄,投怀送抱,他始终一言不发。

终于,白露累了,喝了半盏果子露。察言观色,李承泽依然不为所动,便从他背后抢来软枕,自己躺去窗下睡午觉,不理他。

见此,李承泽自悔没有下台阶,又不肯主动俯就,只好懒懒地读书。突然,他听见喝水声,抬眼一看,是黑袍在喝白露剩下那半盏果子露,他抬手吓走黑袍,悄悄将剩下那些倒进冰盆,杯子被他扣在小几上。

猫猫震惊:倒掉都不给我喝?!

李承泽没有再去拿书,去到白露身边,见她额发濡湿,睡得不安稳,命人安静添上冰,放在她身边。添冰的空挡,他拿来扇子给她扇扇风。他想,就扇一下。

待她渐渐好睡,他放下扇了好多个一下的扇子,静静看她,不由得笑起来,想牵她的手,却听身

后一声脆响,回头一看,是玩尾巴的黑袍将果盘推下了榻,小猫吓得尖声一叫,弹了出去。

白露被这番响动,吓得从睡梦中惊醒,她怔怔的,呼吸急促,惊魂不定,茫茫然看向声源。

“别怕,是黑袍推倒了果盘。”李承泽回过头来见她吓到,忘了所有,心疼地搂她入怀,伸手轻抚她后背,耳畔私语抚慰。

白露渐渐安神,软在他怀里,想起前事,趁势可怜地说:“你不是不理我吗?”

“我哪有。”见她脸上几分弱态,真情实感,李承泽放软了话,说都是他不好。他先命人拿走果盘茶盏,小几也被搬走,趁这个时间做好心理建设,才一转话锋:“你该多点时间和我在一起,难道在你心里,范家兄妹比我更重要?”

他有心逗她发笑,便贴近她耳畔放低姿态,情意浓稠:“你不是说,我是你心爱的人吗?该不会是骗我这痴心人吧?”

痴心人?白露从未在他口中听过这么肉麻的话,忍不住发一声笑。李承泽见此,心放回肚子里,伸手轻抚她刚刚从惊吓中回神的脸颊,又故意追问:“在你看来,我不是个用情专一的痴心人么?”

白露又笑一声,拂开他的手,“你是个坏人。”但身形未动,扔靠在他怀中。

“那你怎么就喜欢坏人?”李承泽故意拿来扇子只给自己扇风,笑道:“我知道,你怕我祸害其他姑娘,是不是?”

白露拉来他的手腕,让风都从自己脸上拂过,惬意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眼明心亮的坏人。”

李承泽听了赞她:“好一个侠肝义胆的姑娘。”他笑问:“侠女,还睡么?”

白露嗔他一眼,不言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李承泽一笑,丢下扇子揽着她倒下去,给她摘去发边花朵簪子。白露搂着他的腰,柔软指使道:“接着扇嘛。”见他无动于衷,她仰起头亲亲他的下巴。于是扇子又在手里忙活起来,凉凉的风扇出来,情热却愈浓。

半个时辰,白露方醒过来,她慢慢坐起问什么时辰,听见晚了,霎时间回过神来,忙忙地穿上鞋,整衣理衫。

李承泽见她忙乱洗漱,心中一沉,不发一言,待她对镜挽理青丝,才上前去将新采的花朵给她簪在发髻边,最后将那支碧玉钗给她簪上,手调整簪花位置。

白露镜中瞧见他依依不肯离去,只当是等待表扬,便赞他簪得极好。说着话,人已经站起来,要走。

李承泽下意识牵住她衣裳,她神色了然,像刚想起似的,搂住他脖子,踮脚将唇往他颊上一印,说:“我走啦。”说完,正要转身,却被一双手臂揽住动弹不得。

白露只当他有什么事,便坦言相问。李承泽只道无事,看起来心事重重,她略一思索便有眉目,试探道:“你去吗?要不要一起去?”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李承泽想着,着实生气,沉着脸进入内室。卧榻已收拾齐整,他大踏步进去坐下,一背靠上软枕。

白露着急赴约,但见李承泽显然有事,也不好走,便跟上去,坐在他身边,拉着手笑道:“你怎么啦?”

李承泽不看她,尽量抚平语气:“没怎么。”

……“怪我要走?”

他语气里添上了火,压住了,“不敢。”

“我问过你,你说你不去的嘛。”

他抽回手,深深凝视她。白露有些不自在,听见他说,“当初你问我时,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你当时一定高兴:只要我说了不去,便不能有所不满,不然你都可以说‘我问过你,是你说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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