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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7 章 信徒二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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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仓一听这话,还要去请宫里的太医,了不得啊,便也顺着范思辙的话宽慰着,说这老先生的误诊经历。

白露捂着头翻过身去,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声音虚乏:“都出去,让我静静。”

范思辙便一拍满仓,要他别说了,临走很不放心,补上两句:“那你好好休息,保管没事的,肯定睡醒就能看见了。”

听着更像是出于情谊忽略客观现实的安慰,白露心里更加没底,这里又没地方做手术,真以为这辈子怕是不能好了,回想自己这辈子,实在过得不好。

多灾多难,颠沛流离,备尝世人冷眼……,那两兄弟深陷权力斗争,他朝不定谁生谁死,还有吴泠,她只恨不能把心捧给她,还怕这颗滚热的心烫到她,但终究,自己视她如明月,她视自己如尘泥。

原来有的人,有的心,真的凭你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打动。

一时间,上京城的尸首鲜血在眼前晃,吴泠平静冷淡的眼神也不依不饶,又是那两兄弟满身是血灰败的面容,还有那句“没得治了”……

白露万念俱灰,难以忍耐恸哭,却是虚乏无力、气噎喉堵,全力哭出来,也没多大动静,反而更觉得憋闷,一团郁气凝沉周身,急需一个突破口。

她曲起腿,抽出靴里的马头,拿在手里,能感觉到刀鞘上镶嵌宝石起伏的弧度,摸索着握住马脖子,抽出刀来给了手腕一下。

痛!更多眼泪涌出来,白露直吸气,感觉到血从腕上流出,她抽泣着,心说来都来了,这要不死岂不是白挨一刀,干脆抹脖子算了,干净利落,必死无疑。

她把刀抵在脖子上,心里正念叨着什么,睁开眼来又是一条好汉,忽地门吱呀一声打开,范思辙大喊一声:“大哥!”随即扑了过来,顾不得许多,用手隔开刀口和她细腻的皮肤。

听得这一嗓子,她像是有人来阻止自己的伟大事业,死志更坚,用力抽出刀,只听范思辙“嗷~”一声跳了起来,又扑过来抢刀,哭喊着:“你要,先来杀我,我和你一起死。”

喊过,呜呜咽咽哭起来,手上动作不停,来撕她的衣摆给她缠起伤口,而后给自己也缠上,嘴巴还不忘叭叭叭诉说这一路来的辛苦,自己如何如何记挂她,如何如何惦念她。

见她抽泣着哭起来,像是听进去心软了,赶紧一抹眼泪跪在她身后往里探身,去没收管制刀具。他一手撑在木板床上,一手将刀插回刀鞘,正要收回手来,感觉到胸前的衣服被揪住了。

他先将刀往身后一藏,别在腰间,再随着她的动作扶着她坐起来。

“你还死不死了?”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了,又软了声音,央求:“我们不死好不好?我那儿好多银子,走的时候都没来得及看它们最后一眼。”语毕,又伤心起来,瞬间眼泪汪汪。

白露身心俱疲,听了这话鼻子一声笑出来,试探着手落在他两边腰侧,向后伸去环住了他,把脸埋在他胸前,犹短促吸气不止。

范思辙垂首看了看怀里的人,觉得浑身不自在,又混杂一种很奇妙无法言传的快乐,他刚尝试着把手落在她背后,满仓领着老大夫又进来了,他像被人赃并获似的,惊慌地拿开手,眼神闪躲。

他依依不舍的把她从怀里挪出来,自己绕去她身后,把胸膛给她依靠,自她身后将受伤的腕靠近老大夫。

满仓上去解开了包在腕上的布,老大夫凑近了尽力睁大眼睛一看,没牙的嘴巴笑起来,表示这个可以治,说着指挥满仓出去拿药。

满仓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白露,梨花带雨,玲珑可怜,心说有吃有喝为什么要死呢?脚下却不敢耽搁,一溜烟跑出去拿来药,依着吩咐在老先生别浪费的嘱咐声里,将药均匀洒在伤口上。

见他拿着药瓶看向自己,范思辙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撕开黏住伤口那块布时,疼痛非常,他心说方才不该为止痛摁压伤口,却忍住了呼痛的欲望。

白露感觉到他全身绷紧了,细声说:“痛的话你就喊一声吧。”

范思辙脸拧起来,咬牙:“不,我不痛,我一点都不——嗷~你轻点!”随着满仓心里念叨长痛不如短痛,快速撕开布条那一下,他痛得不止一嗓子,还猛一缩手抱紧了怀里的白露。

看见她衣裳上自己的泪花,不知为何觉得很不好意思,又不自在起来,被她慢慢抬起来的手碰了一下脸颊,垂首瞧见她合眼笑意温温,他沾着泪水的睫毛颤颤,心里莫名随之放松了。

虽然老大夫说白露脖颈上那一线伤痕,过几日自然不药而愈,范思辙也不敢轻率,让给敷上药,老先生听他口气不小,甚觉浪费,拿过药瓶揣进怀里,请他将腕上多余的抹上脖子,然后捂着怀里的药咳嗽一声走了。

范思辙气得手直抖,指着他的背影:“瞧他抠的。”说话间,满仓已将伤口重新包好,他让满仓拿饼和水过来,接过饼又摆手赶他出去。

满仓看着焦急要自己出去的范思辙,又瞧一眼静静靠在他怀里的白露,心领神会,挠挠头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范思辙等他关好门,才拿出饼来,手环在她身前撕开,搁了一块在她没受伤的手上,在她抬手要吃之前,先把水壶递去她唇边,让她喝一口润润嗓子,再叫她快吃饼。

白露挪动着,就他来扶的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身倚靠他怀中,垂首小口小口吃起饼,忽地,她说:“不许和别人讲我要的事。”

“不说,和咱弟弟我都不说。”只要她不死,范思辙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想起阿弟,白露愧疚起来,自己一死了之容易,但把他一个人留在世上,何其残忍,还有婉儿该多难过,脑海里飘过几个人,彻底回过神来,这会也庆幸自己没有因一时之气死成,支棱起来抱起范思辙,摸索着碰了碰他的脸颊:“谢谢你来找我。”

“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谢吗?太见外了,凭咱们这关系,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那我想荡秋千。”

“行啊,等会了京都城,你想玩多久都行。”稍顿:“就是不能去山上,也不能跳水。”

“……好吧,总比没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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