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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6 章 穷寇莫追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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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她想起自己的遭遇,心酸酸的涌上一些自怜,因在李承泽面前而一并忍住,由它郁凝于心,温和的笑挂在脸上:“好,我现在就回去写。”

最近庆国这边对她宽容极了,她也理直气壮地逃掉了除了琴之外的所有课,毕竟她和吴泠接的任务,一文一乐……

这事不能想,一想又觉得自己倒霉催,看到吴泠想选“文豪”这个任务的时候,她以为是民国,觉着那会虽然乱,但也不是不行,再加上自己上辈子就是搞音乐的,基本就轻松躺赢了,哪知道是古代。

她做任务时间也不短了,但古代算上这回一共就去过两次,上次的事虽然记不大清了,但心里隐约记得是不大好的经历。

提醒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白露出门回了广信宫,坐在桌前开始写故事,正好分散一下她因为要回北齐而生出的郁气。

给小孩李承泽写故事,难免让她想起自己做小孩的日子。虽然她可以一次又一次做小孩子,但是童年每个人都只有一次,一旦长大了,在思想上清楚过来,童年就再也回不去了。

晃晃悠悠,白露的思绪回到了小时候,每个夜晚,妈妈会关掉房间里的灯,打开床边的……依稀记得是个铃兰花状的台灯,也可能是莲花的,她记不清了。

妈妈放下床上的粉色纱帐,靠着床头柜,一半身子在光里借着灯光读故事给她听,一半身子紧挨着她,妈妈温暖的手着她的脸颊、头发。

温和的柔音,讲的是:白雪公主,长发公主,豌豆公主,灰姑娘,阿凡提,阿里巴巴……,她还记得散碎零星的元素:神灯,野兽,王子,小玫瑰,牧羊人,金苹果,水晶鞋,长翅膀的白马……

牵着妈食指,她为白雪公主担过心,为小美人鱼流过泪,也崇拜过阿凡提的智慧,这些故事,奠定了她一生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一颗想念妈泪珠砸在纸稿上,她抹了把眼泪恍然低头,被扯回现实,灰姑水晶鞋噔噔噔在脑海中远去了,见纸上未干的墨迹被晕开,看不清了,昭示着泪水的罪行和不合时宜。

她安安静静宽慰自己,深呼吸两回,心却更颤颤,忙揉了纸逼着自己不要再想,重开一纸,一笔一划郑重无比,如朝圣,如拜佛,带着虔诚的仪式感,慢慢走进故事里。婉儿去淑贵妃宫里找白露不见,听二表哥说她回宫写故事去了,又回广信宫她往常写故事的地方,轻手推门而入坐在桌边,拿起写好的稿子一张张来看。

直到晚间安寝前她停了笔,洗漱过后,白露去收拾自己的行李,每天收一点到离去时就不赶了。抱着睡觉的长耳朵兔子、整套珊瑚头饰给婉儿,没怎么使的颜料给承乾,连带着一套画具一并送他。

“没什么要给二表哥的吗?”婉儿抱着裴回坐在软垫上轻声问。

白露仍在心中盘算,听到这句,微笑道:“那些稿子给他的。”顿了顿,又说:“你看你有什么喜欢的,除了裴回,随你拿。”

婉儿摇摇头,目露不舍,却什么也没有说,宫里的孩子似乎生来就得懂事,学会接受一些无可奈何的事。

收拾完今天的,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说话,等婉儿熟睡,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妈手好像就在脸颊上轻抚。

轻掀锦被出来,又将它铺回原位,悄声下了床,放好床帐刚转了一半身,余光只觉床帐一动,看过去,白底印黑花的猫头伸了出来,月光下猫咪的眼睛泛着光彩。

白露将裴回抱起,悄悄往衣架上拿下一件衣服,出了门才披上了身,拐弯到了院中,高悬的明月洒下满院华光,她一蹲身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抱紧了裴回,低下头去亲吻它。

她们相依为命,不知依偎着度过了多少孤独的白天夜晚。

白露亲亲它的额头,嗅闻着它身上的气味,心中渐渐浮上慰藉,若没它在身边,听她说说话,日子不知多难熬。

她还转过来,心说自己总不是孤身一人、无所牵挂,又看向月亮,迎着明月冷冷清辉站起身来,往工作写稿的屋子去了。心里安定畅快了,手上也格外顺利,一页一页,像潺潺溪水流过那么顺理成章。

不知不觉,天色亮过了烛火,竟是又熬了一夜。白露看看那叠写好的稿子,正好手里这个也到了尾声,几张纸写完了这篇,收拾齐整放好,回那边屋里去洗漱穿戴。

她完结了这篇,已在思索下一个,脑里构思着,却还想找些事来做,婉儿未起不能打扰,白露略一思索安顿好裴回,出了广信宫往东宫去,素来见李承乾都是齐整体面,从没有困乏叫苦的时候,忽然好奇他每日几时起。

抬脚进了东宫,正对上出门来的李承乾,淡金广袖长袍,一如既往的温和、一丝不苟。

“这么早,你去哪儿?”白露有些诧异,她以为李承乾大多可能是没起的,现在换算到现代时间,应该也就五点多吧。

李承乾一笑:“去给母后请安。”看她双眼微红,顿了顿,眼中染上关切:“你这是,一夜未眠?”

“写得入神,没注意天就亮了。”白露并不很在意,她是很随心的人,熬夜旷饭常有的事,“我来这么久,还没向皇后娘娘请过安,实在太失礼了,今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李承乾答应下来,两人齐肩往皇后处去。

皇后娘娘,按李承乾的年纪算,当是二十余岁,但很显然,岁月相当薄待她,她看起来比实际上苍老十岁不止。

满室宫娥内侍一声不闻,皇后上首正坐,金线锦缎华服衬得她雍容肃然,眼角眉梢却有说不出的虚倦,像是强撑着一身气势,但无所依恃的惶惶然还是由内而外弥漫出来,笼罩全身。

几乎不像个活人,而是个木偶,是个傀儡,是个没有热血、没有心跳、华丽精巧的物件。

这美轮美奂的宫殿,就是个豪华的坟墓陵寝,两边肃容垂首静默的宫娥内侍,就是陪葬守候的纸人。

这里风雨不进,空气凝滞,白露心里打了个颤,无端的觉得阴森。

见过礼,皇后按着身份吩咐赏了几样东西,便不再睬她,一心一意招过儿子来,木然的皱纹弯成笑意,一声关切之后生硬地直奔主题,昨日功课如何,陛下可否褒贬等等。

好像那句关心是商人卖货前的过渡词,一个虚假的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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