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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她还是有良心的

“再说……”小乞儿又叹了一口气，面上有些麻木，“我们是今春从隔壁安县逃过来的，近几年，安县总被南晋打草谷，偏生这几年，地里的庄稼也不好，好多人在去岁秋就逃了，我们也是活不下去了，便逃过来了，我们还算逃得晚的，是年关过了才逃来的。”

“我爹娘总想着还是家乡好，熬一熬总能熬出头的，可后来都叫南晋人给杀了，我才逃了，听路上的人说，蓟县这边新来了个知县，去岁冬就安置了一批流民，给分钱分地。”

不知是对孟檀的过于信任还是依赖，小乞儿什么都说了，半大的孩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委屈极了。

“但来了，县衙的人说，县里的地已经分完了，再没多余的地分给我们了，让我们去别的县试试，可我们真是怕了，有崔大人这么个好官，我们不想去别的县，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官儿？当初安县……唔！”

小乞儿的嘴一下被一个老乞儿捂住，还给了小乞儿脑袋一下，“你个昏头的，少说些有的没的。”

而后朝孟檀苦笑，“大仙莫怪罪，这小子是叫一路的景儿给吓着了，有些口无遮拦，我们这些人，一无路引，二无房屋土地，是寻不到活计的，再熬一熬吧，若是能熬到崔大人回来，也许就有救了。”

孟檀做得慢，她怕田云香难以理解。

靠得近了，孟檀听到一两声小猫的叫声，走近一瞧，断壁后面，是一个干枯瘦弱的女人，抱着一个小猫大的婴儿，女人在喂奶。

“可是，可是，她连活计都能给我们找……”

这应该是让人庆幸的一件事。

她现下就是一个普通人，为这些人做不了什么，不必有这种愧疚的心理。

看来，她还是个穷人。

这时，从她身后冒出一个男人，手里捧着粥碗，小心翼翼走到妻儿身边，便见那女子用手指沾了点粥水，塞到婴儿的嘴里。

六元立刻反驳。

很难过，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以前，觉得路有冻死骨，饥荒人相食离她很遥远。

“呜啊呜啊……”

至少他们还活着，还能吃上东西。

老乞儿目光往说话的那人看去，“李三，你从前在乡里也算小有钱财，你会把你的银钱拿去接济别人吗？”

他们的活路，不知道在何方呢。

哦，这人至少带着妻儿跑到这里了。

“所以，她是神女，只是是个落魄的神女，我们为何要在她落魄之时说她不好呢？”

“闭嘴！”捂嘴小乞儿的那个老乞儿眼睛一瞪，一丝丝威严从那干枯的躯体里溢出，“没听过镇上的传言吗？”

孟檀不知传言已经这么离谱了，难过归难过，回到家，她还是倒头就睡。

“不，上仙不会嫌弃，上仙是在怜悯，上仙眼里有泪。”

但，她不能问，也问不出口。

这些人现下的境况已经是比许多人好了。

不，这里应当就是安置这群人的地方，孟檀歪过头看田云香，指指这群乞丐，又指指那一排排灰败的房子。

靠别人不现实啊，陈长生出去都好几天了，也没听到赚钱的信儿啊。

田云香也很认真，甚至眼眶是红的，她是农家人，自然而然就会代入自己。

孟檀看到了小婴儿嘴角零星的血迹，想是没吃饱，在吱哇哭着。

路边多得是冻死骨，多得是倒下去再也没爬起来的人。

毕竟，她承了他们的香火。

孟檀一步步，每一步，都在问自己，最后发现。

孟檀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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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